琼斯在孤山

简单来说算是一些奇怪甜蜜(?)的幻想

  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被吓到了。

  就那么愣在那里,动弹不得,连视线都移不开。

  那是一种拼命想把他整个收进眼中的冲动,扎成马尾的金发、浅棕色的眼睛、带着笑的嘴唇·····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如果他稍微一转头,对上她不那么礼貌的视线会发生什么。好在他正专心致志地和同伴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其实,那不仅仅是一种吸引,对她来说,更多是害怕。害怕他永远地消失,害怕再也见不到,害怕自己不能拥有他。

  她一直是个不愿意和人主动接触的人,但那一刻,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有了那种冲上去和陌生人打招呼的勇气。

  “我不知道原来有没有人对你这么说过,但是我真心觉得,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之后又说了好多,但那些话语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所终,她只记得,他答应陪她去看海。

 

  这座城市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她总有一种错觉,那些没能跟上城市奔跑的人最后会被它吃掉。她不想被吃掉,也不想累死累活地奔跑,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明了只属于自己的一套防御机制。她让自己沉迷于某种虚幻,暂时却彻底地忘记真实的一切。而她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只有寄托于肉体上的刺激。关于性、支配与臣服、色情与死亡,这一切都让她无比兴奋。看着别人的痛苦,她竟然恍恍惚惚地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安全感。

  但另一方面,她比谁都更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有时候她看着那些人战栗的身体,会升起一种绝对不该出现的保护欲。她想进一步去了解他们,更像一个朋友而不是现在这样仅有肉体关系的“同事”。只是,谁愿意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一个与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别的交集的人呢?她也明白的,所以除非他们主动说起,她也从不会主动开口问。

  不过,像现在这样也不坏吧?她这样想着

  毕竟,有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人,真的和这样普通的自己,通过这算不上普通的行为,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她的听力向来很灵敏,虽说远不及所谓顺风耳,不过那些人在忍受疼痛时所不经意吐出的话语、名字,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倒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她鞭打他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低声说的“原谅我”。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两个选择,停下,或是继续。几乎没有犹豫,她选择了后一种。那天她近乎疯狂地鞭打他,而直到他晕过去,也没说出早就订好的安全词。自始至终,他只是默默忍受着。

  她把他放到自己床上,将他身上的束缚一一解除,用蘸过温水的毛巾轻轻地拂过那些泛红的伤痕。然后,她看着他,等待他醒来。

  他一直记得那时候,醒来的那一瞬间,窗外是灿烂的夕阳,那拿着书读的女人像是被光簇拥着,如同天使般安静而永恒。

  “这是我的家,欢迎”他这才反应过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或是害怕。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谢谢你”

 “你还好吗?”“嗯,我没什么,给你添麻烦了”“你客气了”接着是短暂的沉默。也许是双方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一如他还没适应在别人的家中醒来。

  “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怎么样?要不要加糖什么的?”这是他们第一次,完全抛开了主人奴隶那些,从虚幻进入到现实生活中的谈话,也真是这时,他们才真正发现,那么了解彼此身体的人却连最最基本的生活习惯一概不知。

  “咖啡很不错啊,多加些牛奶,不用糖”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上的伤痕还是隐隐作痛,不过并无大碍。他打量起这个房间,床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不过显而易见,大多数时候,窗户都会被窗帘所遮挡。只在特定的时候,比如说有美丽晚霞的时候,才会偶尔地打开。

  他站在窗边,看着晚霞从赤金色变为橙色,再到红色,最后消散成为淡淡的紫。“咖啡好了,久等了”他接过咖啡,和她一起安静地喝完。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几次关切地看向他,却又很快地转移了视线。不过他现在并不想回忆过去,他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喝完咖啡,然后离开。

  “陪我看部电影吧”她突然开口。

  电影?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一部电影了呢?自从和那位确定了关系之后,莫名其妙地整日浸在酒、性与葯中,认真看部电影倒是成了一种简单却难以实现的奢求。

  “那就看看吧”

  于是坐在一起看了《上帝之国》。

  本来其实没打算看同志片的,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名字相当独特才看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很讨厌同志”目光再一次悄悄转向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眼里的泪光。

  “你怎么想?”他突然转头望向她,视线直直地交接在一起。“他们····很好,能这样,我很羡慕他们”“是的,我也很向往这样。不过可能大多数情况,从一开始,他们就不会在一起,或者,当一方背叛的时候,就永远失去另一方了”他很淡然地说。他又看向她,这次多少带了些笑意,“谢谢你陪我看电影,下次有空再一起喝杯咖啡吧。时间有些晚了,我也该走了。”她刚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他抢了先,“我差不多恢复好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这样的话,我也不必再挽留了吧,她想着,于是她目送他走出大门,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融进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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